关于“胡臭”与“狐臭”

这是一则中国古代史课的读书笔记,我想通过它来骗点平时分啊bonus之类的。
 
   一直以为陈寅恪先生治学严谨,为人也应该较为严肃。但读罢收录在《寒柳堂集》中的《狐臭与胡臭》一文,发现事实并非如此。陈先生具有的乃是英国式的含蓄的幽默。
  
   先生指出,古代“狐”“胡”相通,“但在《千金方仁斋》直指《本草纲目》编著之时,既不可仁‘胡’为‘狐’之同音假借”。于是结论是也许古代“腋气”本有二称。先生接着提出问题:二者孰先孰后?
   先生考据的是两则史料。一则是堂崔令钦《教坊记》中记载一习“竿木之伎”的一名“范汉女大娘子”有腋气;二是五代何光远作诗戏弄其有胡族血统的友人李珣“胡臭熏来也不香”(见《鉴诫录四·斥乱常》条)。但从“竿木之伎”未能断定“范汉女大娘子”的血统,只能知其有“腋气”;虽李珣的胡人血统确定,但游戏的诗句不能证其“腋气”。但如同先生所云:“但我国中古旧籍,明载某人体有腋气,而其先世男女血统又可考者,恐不易多得。” 所以他认为,应该是到后来,民族交往通婚频繁,有些胡族血统早不可考的汉人体有“腋气”,觉得成为“胡臭”不合宜,假借狐狸体臭,称为“狐臭”。
   看到这里我首先觉得狐狸真的很冤,背上这个骂名这么久。其次是想起了美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社会上学术界闹得沸沸扬扬的"political correctness"。大胆地猜测,说不定到了某个年代,统治者为了国内政治安定民族团结,刻意将某些带有标识性的词语改换,如同避名讳一般,从而影响到了民间。就像是negro与African American,Indian与Native American之类。细想也许与历史真实历程不太相符,纯属发散。
   此文最后一句我觉得特别幽默:“世之考论我国中古时代西胡人种者,止以高鼻深目多须为特征,未尝一及腋气,故略举事例,兼述所疑如此。”这种眼光完全是体质人类学的角度嘛!可惜的是,陈寅恪先生考据至此为止,我还想知道的是,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,“狐臭”完完全全取代了“胡臭”成为唯一正确的名词。
 
 
 
Incidently,真的很佩服陈寅恪先生,非常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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